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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根据沙特阿拉伯统计总局公布的数据，2022年沙特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为8.7%，超过此前国际机构最乐观预期，这一数据既是其11年来最高GDP增速，也在二十国集团（G20）国家中拔得头筹，领跑全球。当前，沙特GDP总量已突破万亿美元大关，预计将成全球第17大经济体，其成功主要源自国际油价自2020年以来的连续走高，也受益于该国改革红利的释放。自2016年推出“2030愿景”以来，沙特的经济转型从时间维度上看已行至半途，或许已经可以对其进行中期评估了。不可忽视的成果纵观沙特国家发展史，“虎头蛇尾”的经济改革计划并不算罕见，而“2030愿景”提出的经改目标又尤其宏大，因此在该愿景公布之初，外界多对其持质疑态度。此后七年，沙特的经济发展基本在按照原有蓝图持续前进，只是有时会修改愿景的某些目标或推迟交付时间。例如，2019年12月，沙特国家石油公司（沙特阿美）实现在沙特国内上市后，其对应市值数次超越美国苹果公司；沙特政府将实现财政平衡的时间从2020年推到2023年，并在2022年实现。在政府控制力强的领域，沙特取得了若干突出成就。一是降低了财政对石油的依赖。沙特财政长期“靠油吃饭”，2015年，其非油财政收入约为435亿美元，占总收入的比重仅约为25%，而当年国际油价仅为每桶50美元。此后，沙特一面开征并提高增值税税率，获得稳定财源；一面通过出售沙特阿美股份、进行海内外投资等方式，赚取资本收益。2022年，沙特的非油收入增长至超过1100亿美元，在国际油价高达每桶100美元的背景下，占总收入的比重超过30%。二是主权财富基金的成功。以往当高油价带来意外之财时，沙特往往将之用于社会福利和大型基建投资。如今，多数石油红利被注入主权财富基金（PIF）,用更市场化的方式进行投资。沙特PIF投资金额大，范围广。例如，向日本软银集团的愿景基金与美国黑石公司的基建基金分别投资450亿和200亿美元，同时持有美国社交媒体巨头脸书、跨国科技企业谷歌公司、日本游戏公司任天堂等企业股份。截至2022年6月，PIF管理的资产超过6000亿美元，较2016年翻了两番。PIF还是该国通过体育事业提升软实力的主要执行者。例如，PIF收购了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的老牌劲旅纽卡斯尔联队、发起LIV高尔夫邀请赛、试图将葡萄牙足球运动员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C罗）引入沙特职业足球联赛等。PIF正成为继沙特阿美之后，沙特经济的另一根支柱。三是消费与就业形成双相促进。2022年第二季度，沙特的妇女劳动参与率已达35.6%，已超过到2030年达到30%的目标，同时沙特也将失业率保持在低于10%的较低水平。沙特女性就业率扩大，也有其国内消费市场扩大的影响。以往，沙特被称为是中东地区的“黄金漏斗”，因其国民习惯于出国消费，资金和就业机会均随之外流。当下，沙特大力发展国内旅游和娱乐产业，多个文化遗产和度假胜地得到开发，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把钱花在国内，这带动了沙特本国建筑、零售、住宿等行业的发展，而这些行业又能创造较多的、符合沙特劳动力需求的就业机会，使消费与就业形成正向循环。从现有趋势看，沙特“2030愿景”中的许多目标经努力是可以实现的，包括但不限于GDP总量在2030年达到1.7万亿美元、政府非油收入达到一万亿里亚尔、PIF管理资金达两万亿美元等。然而，部分目标在当前看来实现的概率较低。从量化的角度看，沙特经济的两大突出短板是民营经济和外国直接投资（FDI）体量不足。沙特原本提出到2030年每年要吸引1000亿美元的FDI，民营经济占GDP的比重升至65%。然而在2022年前三季度，沙特一共只吸引了60亿美元FDI，而同期民营经济对GDP的贡献度也只有43%。有迹象显示，沙特国内外的私人企业都在努力从沙特争取资金，而非把钱投在沙特。绕不开的科幻感巨型项目评估沙特的经济转型，绕不开的一个话题是如何看待旗舰项目“新未来城”（Neom）。Neom位于沙特西北人烟稀少的沙漠，总占地面积约为2.65万平方公里，由四个宏大综合体组成。一是居民区“线城”（The Line），它是由相距200米、高500米的镜面建筑延伸170公里组成的可容纳900万人居住的城市；二是港口和工业区“奥沙贡”（Oxagon），建成后将是直径约七公里并漂浮于海上的八角形结构建筑；三是山地度假区“特罗耶纳”（Trojena），它将是2029年亚洲冬季运动会的主办地；四是新近宣布的奢华海岛度假区“辛达拉”（Sindalah）。自2017年公布以来，Neom的定位、组成、预算和时间表不断调整，这极大增加了评估项目进展的难度。不过，截至2023年春，以下两方面事实相对确定。一方面，它确实已破土动工。Neom的设计理念非常超前，其公布的建设方案堪称科幻，甚至被人质疑是“PPT造城”。2023年1月，Neom官方发布了第一条显示项目进展的视频，展现了四个组成部分的现场施工镜头。2023年初，Neom首席执行官纳斯尔表示，该项目20%的基建已经完工。另一方面，Neom完全按现有计划建成的可能性较低。Neom最初公布的预算是5000亿美元，但加上陆续公布的“线城”等单个项目的耗资，所需资金实际将达数万亿美元。即便国际油价持续保持高位，沙特靠自己也难以负荷，在没有吸引到外界大额投资的情况下，未来该项目“有多少钱办多少事”的可能性较高。据外媒报道，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曾表示，Neom若能实现“一半计划”就会很高兴。具体而言，该项目更可能实现的部分应是施工难度相对小、预期回报明确的两个旅游业项目。Neom官方已宣布，“辛达拉”和“特罗耶纳”将分别于2024年和2026年完工开业。以谨慎乐观看其发展纵观沙特本轮经济转型，其中不乏与过往“失败案例”的似曾相识之处，如希望从“白纸”开始建立新城，绕开原有机制束缚的同时回避了对整体制度的改革；教育与就业需求脱节，经济转型难以指望本国人力资源支持；制造业整体亮点不多等。但同时也应看到一些新的有利条件。首先是沙特对国际石油市场的影响力处于上升轨道，有能力将油价稳在较高位置，从而为经改提供稳定的物质和心理基础。其次是沙特王储穆罕默德的雄心壮志。若不出重大意外，到2030年沙特政权仍将掌握在王储穆罕默德手中。年轻的王储有强烈动机，要让自己作为总设计师的经改愿景拿出成果。此前困扰沙特的政策执行效率问题，已在一定程度上因王储的强力推动而缓解。而且，从对沙特记者卡舒吉遇害事件的处理到近期沙特外交的温和化转型来看，王储已证明自己能够总结教训，做出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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