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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完成了一个演员的跃迁,同时也掉进了表演范式的陷阱。当“精进”成为问题的时候,转型或是转业,可能并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文/云起君
(相关资料图)
《人生大事》之后,朱一龙很忙。
他先是跟着《河边的错误》剧组走上了戛纳,了却了自己“带着作品走红毯”的心愿;又马不停蹄地迎来了《消失的她》的上映。
虽然《消失的她》票房大好,但观众口碑却一路走低,未能复制《人生大事》双丰收的佳绩。
现在的朱一龙被卡在了一个尴尬的位子上。表面上,他已经转型为“优质演员”,实际上他选片和选角的底层逻辑,并未脱离最初爆红的《镇魂》。一招不再鲜,无法吃遍天。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对于朱一龙,还是一个未知数。
三十已然不惑
事事如愿的人生,似乎可遇而不可求。但因缘际会之间,腾挪跳转的逼仄空间里,大概又有未来的草蛇灰线。朱一龙,似乎是幸又不幸地,走上了表演的道路。
假如把时间拨回朱一龙的学生时代,就能发现表演最初是妈妈的期盼。
学生时代的朱一龙没想过要演戏,他的目标是数学和体育相关专业,但在家长的大包大揽之下,朱一龙没有什么话语权。于是,在有着表演梦妈妈的安排下,他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
毫无特长的朱一龙临时抱佛脚,学习了两个月的剑道。考试时,他两次失手,但即便如此,还是被成功录取,成为了表演系2006级的学员。
他曾经问过老师,为什么录取他。老师笑着说,因为你什么都不会。“不会”意味着心智尚未开启,也意味着前途不可限量。
毕业之后,朱一龙游走片场,在一堆杂七杂八的影视剧里,与其说“磨炼演技”,倒不如说“填饱肚子”。但这种质量低下的数字电影最容易消耗演员的耐性和初心。他们很容易就陷身于此,再也难以翻身。
人生就好像升级打怪。有人被困在新手村,混迹一生;有人在离开新手村后,获得绝学,一飞冲天。
毫无疑问,朱一龙属于后者。
在电影学院,老师曾经鼓励他:“你很会演”。朱一龙信以为真,每天斗志昂扬地排戏。按他自己的话说:“我很慢热,也不爱社交,但男生总是有胜负欲的”。
终于,这胜负欲在《镇魂》中,体现了出来。
这是朱一龙第一部严格意义上“破圈”的作品,也是为其打下良好观众缘的作品。在剧中,他一人分饰三角——沈巍、黑袍使和夜尊。这里难度最大的是夜尊。为了这个角色,朱一龙不断地从剧本回溯小说,寻找人物的蛛丝马迹。
戏里,朱一龙放弃了自己在表演上的固有习惯,他说:“夜尊有些自卑,只能在不断的压迫中爆发,以保护自己。”戏外,朱一龙强迫自己不断入戏,撰写人物小传,在角色人物-自我表演中,找到呈现人物的可能性。
借由《镇魂》,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表演潜力。由此,这一张白纸,打开了表演的大门;他这才把表演当作事业而不是工作。这一年,他30岁。
三十是一个演员的分水岭。三十之前,演员可以靠着直觉、本能行事。三十之后,更多的则是依靠阅历、积累和强烈的目标感行走江湖。
三十的朱一龙已然不惑,他有了目标,那就是做一个不被定义的电影演员。
片场死磕演技
人们普遍认为和娱乐圈若即若离的朱一龙相当佛系。这只是一厢情愿的误解。相反,他是一个有着极强内驱力的演员。
毕业之后,朱一龙签了一家小公司,经纪人李婵名下有且仅有他一人。
同侪都在挤破头找大制作的时候,朱一龙选择在小制作中寻找可能性。他说,自己不愿意等待几年,才接到一部戏,更不相信机会从天而降:“我相信的是在片场的练习,而不是在家里的等待”。
不期待爆款的他,开始“走量”。在入行的十年时间里,朱一龙拍了21部电视剧和37部电影。很多电影没名气、小成本、粗制滥造,甚至连播放资源都没有。
十年来,他几乎尝试了所有的角色,有人问他,演了这么久,还没有红,难受么?朱一龙笑笑说:“没什么难受的,没人认可,就是自己演的不好,慢慢练呗。”
如果说,电影学院那四年的学习,让朱一龙对演戏有着“技术性的理解”,那么和老演员合作,则让他对演戏有了“真实的认知”。
在《胡杨的夏天》的片场,朱一龙和陈佩斯有一场在新疆餐厅的碰杯戏。剧本里,碰完结束。但在片场,导演朱时茂没有喊停。陈佩斯继续自顾自地表演。朱一龙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就是这一场戏,让朱一龙明白,镜头可以喊停,但人物永远不会停止。
而到《镇魂》里的沈巍、黑袍使和夜尊,这三位一体的角色让人们看到了朱一龙在塑造复杂形象上的潜力。这个人物充满了矛盾感和撕裂感。神秘的外表下,是一颗脆弱又深沉的心。按图索骥,到了《重启之极海听雷》的吴邪身上,这种表里不一的矛盾感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朱一龙的表演糅合了中年人的沉稳和少年的跳脱;在经历了邪帝时期并重归天真之后,对生命的悲伤、对朋友的信任、对敌人的凶狠,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为了这个角色,朱一龙每天都要在自己的脖子上加一条疤。
他说,吴邪人到中年,一事无成,所以是个颓废的人;但当他知道生命将尽,决定重新出山的时候,反而焕然一新。朱一龙还给吴邪设计了一个玩火柴的梗——生命在燃烧,余下的越来越少。
这是一个出众的认知,一个悖论般的逻辑,以及一个天才的设计。由此,吴邪这个人物真正地确立,形象踏踏实实地落地。
正是这一次次的雕琢,朱一龙的演技终于慢慢进入大众视野,他也慢慢摸索出了一条朱一龙表演范式。
掉进“范式陷阱”
中国人是忌讳谈论死亡的,但在《人生大事》里,导演却用喜剧的方式,解构了死亡这一命题。在叙事的过程中,朱一龙扮演的殡葬师三哥,表面上只是在“服务死人”,实际上,他却是在安慰活着的人。
这一目标明确之后,朱一龙的表演就有迹可循了。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模仿真实的殡葬师的生活和工作,并且继续完善自己那一套“矛盾的人”的表演范式。
同样的范式,也被他带到了《消失的她》的片场。在纷繁的头绪、线索和悬疑里,朱一龙死死抓住的是角色的矛盾和割裂;过去的秘密和眼下的求生,角色面具和真实面孔,依旧是他塑造人物的不二法则。
只是,这一套表演上的方法论,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但凡影片需要朱一龙提供更多的生活细节和人物质感,“死磕”的方法论就难以奏效。就好像《河边的错误》里的马哲。他背负了更多的因循重担,他希望钳住黑暗的门,但却没迎来希望的光。
这是每一个希望能更进一步的演员的瓶颈。增肥减重,体验职业,甚至是过角色的生活,是每个杰出演员都会做的事。但量化的付出,却并不总是能带来演技的飞跃。减重十斤和减重十五斤,并不会给表演带来本质的不同。
有人被角色改变了人生,有人因为塑造角色生活在悲惨之中——这是属于顶级演员和专业表演的痛楚。
马哲或许并不能代表朱一龙的能力和身段,但他依旧是朱一龙企图转型且转型不成功的案例。
试图与流量解绑
从流量,到演员,再到获奖,朱一龙和易烊千玺有着相似的职业路径。
他们都热衷于死磕角色,主动远离名利场,安静、深沉、稳重。他们经历了从引领流量到拒绝流量的转变,随后又在这个娱乐圈里,收获了流量。
世事的变幻总是吊诡,但唯一不变的是人们对优质作品的追求。
说到底,几年前那套流量明星的资本运作方式,正越来越式微。偶像养成体系的溃败,一方面是作品口碑的溃败,另一方面则是偶像本身的溃败。
明星塌房,内娱洗牌;这是观众所喜闻乐见的桥段。朱一龙的同班同学翟天临,就因为“不知知网”,而被扒出论文造假,从此败走娱乐圈。
图为朱一龙参加戛纳电影节粉丝接机画面
至此,一个古老的官方话语系统里的形容词,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德艺双馨。
朱一龙是不是配得上“德艺双馨”,这里暂且不做讨论,但他目前的确是被架在了一个诡异的位置。已经有了奖项的肯定,也有了不俗的积累,但《消失的她》在票房大好的同时,电影口碑一路溃败。对于演员而言,透支自己的信誉,似乎并不是明智之举。小笼包可以为爱发电,但普罗大众呢?
走红,对朱一龙来说,只是一个体验。他走了一条“去流量化”的道路。他说:“红这件事,体验一次就好了,一辈子保持一个高度,很难,也不是好事。”
从成为流量到拒绝流量,从寂寂无名的十八线到金鸡奖,朱一龙用自己的目标感、表演磨炼和方法论,完成了一个演员的跃迁。但当“精进”成为问题的时候,转型或是转业,可能并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大概连朱一龙自己也不知道。小笼包们希望他能一直演到80岁。对此,朱一龙未曾表态。但假如金鸡奖就是这位男演员的天花板,那么“演而优则导”,或许可以作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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